那气势就像要冲出来一样，Hakim可能在教室拦住他了，才没追上来。

“还记得吧！抽象派画家！”

韩少轩站在身后，彷佛也回忆起当时两人在画室画画的时光，笑得明媚，宛如夏日烈阳。

“我不知道，你还留着。”起初时好些画，Hakim会让韩少轩带她，画室里留了很多废稿，以前以为是阿姨定期清理，没想到会收在韩少轩那，还被保存得这么好。

太多太多，练习太多，几乎都没什么印象了。

心间蔓延感动，悄然湿了眼角，在自己最艰难的时期，一直是他亦师亦友。

怕眼泪掉下来，没有看他，而是抬起头看向上边的画，一看，眼泪潸然无声地顺沿眼角滑落，融在衬衫上，滚烫地心间一颤。

右上角挂着一片海，海蓝得深邃，陈童已经忘记什么时候跟韩少轩去画的，但抬眼一见，闯进脑海是利时勋之前的头像，跟这片海一模一样。

目光定格在右下脚的日期。

惊讶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着那儿，一动不动。

心很乱。

原来，他还没退伍，就找过她了，就站在不远处，抱着一颗怎样的心情看着她和韩少轩在画画？

他那么骄傲的人，怎么忍住不上前的？

心窝处像被生咬了口青柠檬，酸涩地从心口涌上眼眶，发现的越多，越是觉得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情。

思念洪水似的涌腾翻滚，催促着她回公司见他，从来都没有像这样一刻，迫切地想要扑进他怀里，抱着他，替三年前的自己抱抱他。

“师兄，我先回去了。”转身往展厅外跑去，脚步显得有些慌乱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韩少轩很少见到她这般火急火燎，难道自己准备的惊喜感动都她了，自己会不会有希望？

内心一窜希望火苗还没燃烧起来，陈童下一句如倾盆大雨，浇灭得他烟都飘不起来。

“师兄。”陈童站在车门外，带着鼻音，声音轻轻地，每个字落在他心上却很重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，“师兄，他来找过我，就在我们写生的那片海滩上。”

回忆像被她说的话召唤回来一样，当时不远处他往下腰从包里拿颜料的时候，是见到海滩外聚了一群人，在宽阔的海滩里，稀稀松松的行人里，就显得很突兀。

韩少轩从中认出了顾霆，但没注意被架着的人原来是利时勋，误以为是海滩闹事者，而陈童当时的抑郁症没好，也见不得暴力场面。

在陈童听见声音似的回头时，他一把捧住她的脸，勐地一凑近，是认识乃至以后，至今难忘靠得最近的一次，可以清楚地见到她整个眼眸里盛满的自己。

陈童愣了神，转回头看向画板，声音透着不悦：“抽疯吗？”

一手拿过那只海蓝颜料，低下头，专心地挤出一点在颜料盘里。

相比于陈童的冷漠，韩少轩多年没乱撞的心，慌得错了节拍，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。

就那样站在她身边好久，盯着她明白心动，不知何时种下的情绪，在那一刻开花了。

原来，那次是利时勋。

卡哒，车门声打开，韩少轩没说话，抿着的嘴角，内心也不爽，只是踩快了油门。

“谢谢师兄。”

车门一关上，韩少轩望向那消失在利氏大门内的身影，失声苦笑，他是不是来晚了一步？要是他先遇见陈童，结局会不会不一样。

师兄，同门师兄。

五年，小心翼翼试探，连表达心意都没能敢光明正大开口，一直以兄长自居，现在又何必羡慕呢？

一股落寞张潮似的漫过他的胸口，无处宣泄，韩少轩发动车子，引擎声轰鸣，箭似的逃离现场，再呆一秒，怕自己抑制不住冲上楼问她。

五年，哪怕有一刻，把他当男友考虑过？

*

陈童上楼时，还有15分钟才下午两点，抵达45楼时，秘书部午休的人都起了，黄节不在，迎上来的是莉莉，还不忘感谢她昨天请的下午茶。

“顾悦，利总中午跟中时代有个饭局，估计还得半小时后回来。”莉莉是个海归，热情自信，陈童上来找她好几次，熟洛起来，她就直接叫名字了。

莉莉给她端了杯水进去，陈童自己呆在总裁办里等利时勋。

“那我先忙了。”莉莉放下水杯就出去了，那个资金清算起来真的是费时费力，眼睛都要看瞎了。

陈童微笑地说了声谢谢，对于在办公室等利时勋已经习惯了，大忙人一个，没有提前手机说一声，见人都是靠运气。

书架上没什么新书，还是上次那几本，不过她也没什么心思看。

在宽大的房间里转悠来转悠去。

等了很久，心中像是泛开的潮水，卷动层层浪花，拍打在礁石上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。

莉莉没骗人，就是差不多半小时，其实下午3点利时勋还有个视频会议，而莉莉就是负责所有国内视频会议的秘书。

所以，时间早就提醒过黄节。

掐的很准。

陈童在门把转动的那一秒，大脑都没意识快，刚好路过玻璃窗，一个箭步就躲在了厚厚的拖地窗帘后面，挡得严严实实。

反应过来时，又觉得自己幼稚得可以。

想要出去，屋内又不止利时勋一个人。

“人呢？”利时勋见屋内空空如也，想到刚才跟一班老人家废话那么久，语气不免烦躁，小妮子难得上来等他，肯定是不耐烦走掉了。

只听莉莉心虚地说：“刚才还在这儿，没见顾离开。”

陈童躲在窗帘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声，这时候被发现，按照公司传八卦的速度，不出三秒，全公司新鲜出炉八卦就是，顾悦幼稚躲猫猫。

不行不行，丢不起这个脸，只能暗自祈祷莉莉坚强，承受起这份委屈，下次再补偿你。

好死不死，陈童瞄了一眼脚底下，45层楼的高度，地面上的车就像蚂蚁一样，她的腿不觉有些发软，一时间忘记自己还有藏起来这件事，用力抬头看向上方。

窗帘动了动。

三人同时看过去，表情各有各的精彩。

利时勋：哦，她躲不住了，让我快点开始找她。

莉莉：大小姐，三岁不能再多了。

黄节：是时候离场了。

站在一旁的利时勋，禁不住笑了，抬了抬手。

黄节和莉莉无声地为两人关上门，退出去，虐狗的场面，给胆子也不敢看。

而窗帘后安静了很久，陈童脖子都酸了，可心更酸。

那张皱巴巴的照片，就那样贴在玻璃窗上。

他眼睛的高度。

【作者题外话】：还是高考加油！锦鲤锦鲤！一片锦鲤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