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生，顾小姐早上跟依依小姐出去了，说是喝早茶去。”保姆毕恭毕敬，吐字清晰。

“这么早？”

利时勋微微怔住，以前起个床磨蹭那么久，跟张艺依就那么有兴致。

“是，大约6点出头就出门了。”厨师刚到，食材才从冷鲜盒中拿出来，还没来得及做成品，保姆就听见楼上嘻嘻哈哈的声音下楼。

从厨房里出来客厅问早安，陈童就说早餐不用做了，她和依依要去喝早茶。

走到门口，想了会，又转回身进门说：“阿姨，还是做吧，给利先生留着。”

保姆以为她那样说，利时勋还在楼上休息，所以早上见人从外边回来，一瞬间有些愣神，好在职业素养强，顷刻间就换上标准笑意。

利时勋听人解释完，拿起手机想打个电话，抬起眸问：“她心情怎么样？”

“...很不错，跟依依小姐两人很开心地出门了，还是第一次见顾小姐周末那么早起呢~”平时利时勋几乎不跟保姆说话，没什么交集，这会突然问她保洁以外的事情，让她有些错愕，想到早上顾小姐有说有笑，确实是不错的。

话音一落，保姆极有眼色，马上就闭口不再说话。

利时勋没答话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悄然蔓延，拿着手机在微信语音那停留，没了之前的自然，还想了下开场白，按下拨通。

都都都----

出租车上的高速，路面平缓，车程漫长，昨晚睡得晚，早上起得早。

陈童靠在窗边，戴上口罩隔绝了些许车味，这会在凉凉清晨风下，努力睡个回笼觉。

对于晕车的人来说，在车上能睡觉，是最佳的解决方法。

手机朝下，没接到利时勋打过来的语音通话。

利时勋抿抿嘴，脸色沉下来，靠在沙发上，又重新打了依依的手机，也同样没接。

要不是不知道两人去的哪家早茶店，他都想开车过去，一起吃也行，顺便将昨晚没回的事情说一下。

虽然陈童不在乎，但至少自己别让她心里落下疙瘩，也许是自己想多了。

打了两三个，都没接，利时勋就此作罢，有些自嘲，不就出去吃个早茶嘛，不至于盯得那么紧。

待会再打，可能还在路上。

利时勋上楼躺了一会，在床上翻来覆去，想到昨晚那个赌约，还有刚刚保姆说的话。

她就不会生气的吗？

她为什么就不生气呢？

她怎么就不生气呢？

*

清晨8点，道路两旁一身绿叶在凉风里跳动，知了掩藏在树叶子下扇动音膜，拼命伴奏深夏尾声，车子靠树底停下。

推开车门，一间古香古色的茶楼外屹立林间，两人走了进去，服务员热情地上来接：“您好，有预约吗？”

“有。张艺依。”

“这边请。”服务员穿着澹蓝色的旗袍，气质典雅，面容温和带笑，走在她们前面引路。

陈童和依依跟着走进去，经过拐角，韩少轩从屏风后见到熟悉的身影，立刻走出来，“师妹。”

“师兄，你怎么在这？”陈童闻声回头，他穿着白衬衫，袖口微微卷起，眉梢之间尽是温柔一片，阳光得犹如窗外的夏日。

“我自己一个人，介意一起吗？”一般韩少轩抛出杀手锏笑容，就没有女生拒绝得了，尤其这句话是对花痴张艺依问的。

依依倒不是被他迷住，而是对于之前陈童提过那个瑞士师兄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

于是点头答应：“没事，人多热闹啊~”

“大帅哥你好，我叫张艺依，你师妹高中同学。”依依伸出手，轻轻一握，算是交友了。

陈童对她的自来熟，向来是佩服的，就这样三人在韩少轩定的位置上，喝起早茶。

菜逐渐上来，知无不言，依依给韩少轩添了几次茶水，两人互换了陈童在高中和瑞士的趣事，陈童见两人聊得来，算是当了一回工具人，换来一次早茶时光。

聊到嗨时，依依拿出手机扫了韩少轩微信。

顺带看看聊天消息，排在前方的就是利时勋对话框，点进去，手一抖，这未接来电三个，不就吃个早茶吗？

至于黏人如此？

人就是不经滴咕，手机还在手上，利时勋的电话就进来了。

“让陈童接电话。”声音冷至零度，平平的，没有其他语调。

依依“哦”都懒得说了，将手机从旁边递过去。

好死不死，韩少轩在这个时候说了句话，“顾，尝尝这个灌汤包子，你最喜欢的。”

“好，谢谢师兄。”

陈童端起盘子去接，微微一笑。

“橙子，利总找。”

依依觉得这电话已经变成烫手山芋了，胳膊肘推了推她，让她赶紧的。

陈童放下快子，怎么打到依依那去了？

“喂，怎么了。”一如往常，没什么两样的语气，在别人面前，陈童很少会在电话前撒撒娇。

就因为太过正常，所以电话前的人更加烦躁。

窝着一股气，从心底上来，本来早上就一直在想她的事，还一直电话打不通，加上这会听见韩少轩的声音。

话到嘴边，完全变了味，略显不耐烦。

“电话为什么不接？”

“嗯？”陈童不悦，从包里拿出手机，完全黑屏了，原来昨晚忘记放下去充电了，自动关机。

“没电了。”

“在哪？”利时勋急速出口的话，失去温度，有些质问的意思。

陈童听得刺耳，许是没听过他这样说话的方式，失去跟他再讲下去的兴趣，只是说：

“喝早茶。”

电话前两端都沉默了会。

利时勋手机也没充电，自动关机了，电话声戛然而止。

陈童看着那个屏幕愣了神，这是什么意思，心底莫名其妙直泛酸，委屈不知从何起，很好，第一次挂她电话。

手机还给依依。

放进嘴中的灌汤包子，失去了灵魂，尝不出特别来。

韩少轩将她的失落、心不在焉看在眼里，到底还是跟利时勋在一起，才有这些丰富的情绪，以前就算是被师傅说了，也一副澹然无所谓的样子。

好像世间就没什么放在她心上，对人对事都无所谓的态度。

换上温和的笑问：“吵架了？”

汤勺在碗里一直画圈，陈童没停，只是礼貌一笑：“很明显？”

“这碗汤都要被你搅出旋涡来了，还说没吵架。”依依在一边拆台，从接上电话那一刻起，勺子就没停下。

兴致缺缺，嘴角耷拉下来，手上的勺子还在那画圈。

韩少轩伸手将她的汤端开，换了一杯鲜果汁给她，复而笑眼弯弯对视她，起了新话题：

“顾，我画廊刚开业，过来帮我搭把手呗。”

“我得上班。”陈童端起果汁喝了一口，入口甘甜，流入心间，算是中和了点酸意。

画廊热闹，以前可能兴趣大点，因为雷医生让她不要总一个人，要多跟人交流，现在也不存在将自己封锁起来了，没必要再去。

“下班来呀，就指导一下学生，你以前不是也说想当个老师来的吗？”韩少轩不放弃，这些天还是很想念以前一起画画的日子，以后可能见一面都难了。

“都是些小朋友喔，很有趣的。”

陈童想了想，教小朋友画画，一时兴起，就答应了，“有空就去。”

“随你，不过这段时间多来，实在缺人手，过段时间员工到岗就不会了。”韩少轩心情大好，没想到这么容易邀请成功。

笑意很浓很浓。

依依在一边啃起凤爪，一副我就笑着看看，不说话，纯粹吃瓜看戏。

*

早茶结束，韩少轩还有事跟茶楼老板谈，就留下来了，她们两个先撤退。

陈童在早茶楼借了个充电宝，吃完出来时，已经满格电。

开机后没接到利时勋重新回拨的电话，倒是破天荒接到时琛打过来的。

“时琛哥，怎么了。”自从上次跟哥哥和好如初之后，两人就没再正式说过话，声音倒是没少听见，因为她跟顾霆几天保持一次通话，总能在电话前，听见时琛问，吹风机在哪，那个毛巾在哪，剃须刀在哪，拿的快递在哪。。。。

“橙子，时雅今天下午一点的飞机，我还在实验室带学生，你能不能帮我去接一下？”

陈童看了下时间，距离时雅下飞机不到一小时时间，果然时勋说的没错，时琛哥除了实验，就把她哥放在心上了。

这个点，才想起来找人替他去接时雅，滴汗。

“京都机场西？”

“好像是，我地址发你。”知道明天周末实验室没事，就把他折腾的那么惨。利时琛洗完澡出来，一沾枕头就睡了，时雅电话响了好久，还是顾霆接的，靠在他耳边说，明天周末实验室没事记得去接时雅。

困顿之际，时琛往他那边靠了靠，闷声应声好。

早上比顾霆出门晚，接到老教授的电话，让他去带新人，以为今天得闲就答应了，直到刚才时雅发了条微信过来告诉他换了出口。

眼前时雅暴跳如雷，歇斯底里的模样在脑袋中浮现，哥债妹还，找陈童去最合适，于是才赶紧打电话让她去接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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