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头盯着屏幕良久。

她生气了。

利时勋不断地让侍应生油门踩到底，车子在马路上飞驰，好在侍应生在齐家会所工作，面试进来的时候就要求车技，很多时候客人没时间找代驾，就是他们赚小费的时候。

飙车这件事对他来说不难，但一路被车后座的大老催促，不仅全神贯注开车，还被吓得战战兢兢，这小费不要也罢。

他只想下班。

夜深，车子驶入帝景嘉苑的时候，整个小区路上就只能听见跑车引擎的轰鸣声。

车子在利家别墅门外停下，利时勋抓着三包坚果一路冲上楼，急刹在陈童房间外，轻轻推门进去，尽管放轻了脚步，皮革鞋擦着地板还是发出不小的声音。

陈童的手机就放在床边的桌子上，屏幕朝上，还没有调静音，屏幕上不断进来一些消息通知，利时勋撇了眼，除了未接来电和他的微信，现在还在不断弹出来的是她们三个人的小群。

刚进来一条是依依发的，【不用叫她啦，说不定蛋糕都没时间打开，在...】消息太长，被折叠了，没能看到之后是什么，眼里看到蛋糕，眸光不由收紧。

灼得他眼睛发酸。

他就站在原地，有太多的话要说，从喝酒说起，从不给她买坚果说起，还是从看到视频说起.....他看着床上那抹疏远假寐的后背，在心里反复斟酌。

陈童特意把窗帘拉开，整片落地窗就正对着院子，院外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将大门口挡得严严实实，但还是可以看见大门外的车灯晃动。

在车子停在门口时，陈童立刻拖鞋，从榻榻米才飞快地躺上床的，在那之前，还在那天人交战，一边想到撤掉视频，一边又在想利时勋怎么就不帮她买坚果？

最后又想到她挂完电话之后，一气之下丢进垃圾桶的蛋糕，这种浪费行为多么不当。

没想到窝在榻榻米那想来想去，居然就想到窗前车灯晃动光亮的时候，陈童拉上被子就躺了下去，背对着房间门，装睡她最在行了。

反正现在就是不想理一个，连买个坚果都不给的人，一个深夜还在酒吧花天酒地的人。

床上的陈童裹着一层棉被，背对着利时勋，安静地、疏远的。

手机声音没关，利时勋知道她没睡。

陈童紧闭着眼睛不敢动作，连呼吸都是均匀的，整间屋子从利时勋进来开始就泛滥着酒气，皱了皱鼻尖，忍不住想，这人到底喝了多少。

利时勋在床边站了有一会，脱下鞋子，动作很轻，但床垫因为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而下陷，他就着陈童身边的位置撑手正准备躺下去。

陈童翻身过来，睁眼气汹汹地瞪着他，就如他从来没拒绝过陈童一样，他也没见过陈童如此生气的样子，一时间撑着手起也不是，躺也不是。

“臭死了，你别睡我的床。”陈童按在他胸前往后一推。

利时勋本就撑着手半卧在那，床比较软，一时间没找到力量点撑得不稳，就被陈童推下床了，就那么光脚躺在地上，有些滑稽。

陈童也是一愣。

没想过自己可以真推动他来着，结果床上床下两人僵持了一会，屋内气氛冷凝。

“橙子，对不起。”利时勋音色暗哑，显然就是因为酒喝多了，“坚果我买回来了。”

车子开进帝景嘉苑，还刻意绕到二十小时便利店内抓了几包坚果回来，就放在桌上。

陈童看了眼手机边皱巴巴的包装袋，三种口味的，但定睛一看，还有一包花生豆。

死灰复燃的火气，又从心席卷到脑门，陈童拿起那包花生豆，丢向他，语气澹澹，好像瞪着他推他下床的人不是她，“那你开吧，我想吃这个。”

利时勋看着她，半信半疑地，手里捏了下怀里那袋坚果，“波”的一声开了，伸手递过去的时候，余光撇了一眼，“花生”两字让他飞速缩了回来。

他玩完了。

陈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后，拉着被子重新躺了回去，赌气道：“记得关门。”

利时勋在地上坐了会，“橙子，我....”

“出去。我不想跟酒鬼说话。”

被子里闷闷的声音，像一道圣旨，利时勋即便有再多话想说，也只能梗在喉咙里，没有再开口的机会。

利时勋从地上起来，走到窗边，打开窗，留了条缝让外边的空气进来吹散屋内的酒气，悄声出去。

屋内安静了好一会，陈童从被子里探出头来，已经不见利时勋的身影，她的心跟着沉了沉，本来今晚幻想得那么美好，自己一个人在家抱着蛋糕等就算了，不给买坚果也就算了，去喝酒也就算了，结果还买了一包花生回来。

以前还会死皮赖脸哄她。

现在什么也不做了，就只会说句对不起，不接受人就走了。

陈童的委屈汇成眼泪，从眼眶湿润，到滴落在枕头上。

混蛋利时勋，再理你我就不姓陈。

陈童抹了把眼泪，闭上眼睛抱着被角，没时间想七想八，在酒气还没完全散开时就睡着了。

许是一天内心情起伏太大，到了半夜做了好多梦，半睡半醒，想的事情多了，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。

利时勋洗完澡进来，坐在床边，借着月光看她的睡颜。

视频唯一不足的地方，就是发在微博上，他的宝贝，那么美的一幕，舍不得给任何人看到。

他看了一会，床上的人偶尔呼吸不稳，皱着眉头，像是想到什么烦心的事，抬手轻轻地抚开她的眉头，低下头在她额间吻了吻，“晚安宝贝，我也很想你。”

凌晨时，窗外的天空蒙蒙亮，陈童翻了个身，睡眼惺忪，可迷迷湖湖落入眼中一景，她便睁开眼睛全醒过了。

利时勋就在她床下睡了一宿，应该是有点冷，所以双手环抱在胸前。

哼。

又想卖可怜，冷不会自己搬一件被子过来吗？

那就冷着吧。

昨晚哭过，陈童觉得眼皮厚重感很强，蹑手蹑脚从床的另一边下床，下楼找个冰块敷一下。

打开冰箱。